【話題徵文：生活中的氣味】好腎醫師／放在心中的味道

換藥對實習醫師來說，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，但想到當年那個腫瘤科患者的傷口氣味，至今我仍記憶猶新。

在一個平凡的值班夜，護理師幫我準備107房換藥的紗布時，她特地多拿了兩個口罩。我好奇為什麼要戴口罩？護理師回覆，因為是長期吃檳榔導致口腔癌的患者，戴兩層比較不會有味道。當下我選擇很灑脫地回答她：「為了尊重病人，我不用戴。」聽到這句話後，她用看瘋子的眼神看了我一眼，「為了你這句話，晚上我請你喝咖啡。」於是我便帶著換藥的紗布，推著換藥車到107病房。

拿下舊紗布的那一刻，我瞬間呆了兩秒，馬上後悔沒有拿那兩層口罩。因為我看到一個臉頰潰爛，大面積流著膿血並散發惡臭的傷口；甚至，傷口已爛至口腔內部，所以換藥前必須先將膿血清乾淨，才能再蓋上乾淨的紗布。

過程中，病人表示一點都不痛，並說我是第一個不戴口罩就來換藥的醫師，他很感動。一邊憋氣，一邊換藥，半小時過去了，離開病房後我竟有種重生的感覺。

事後，儘管口中喝著護理師送的咖啡，心情卻是沉重的。如何能讓他的傷口舒服一些呢？那晚，我增加了他的換藥次數，儘量保持傷口乾燥；當然，也繼續堅持不戴口罩，並將這個慘痛的味道存放心中，以告誡日後的每一位患者。